《生命的圆圈》影片中对女性角色的人文关怀

当前栏目:论文题目 更新时间:2018-08-06 责任编辑:秩名

 贾法·潘纳西的影片《生命的圆圈》打破了伊朗电影儿童视角的温情传统,突破了伊朗电影的禁区,把镜头对准了女人,“第一次毫不遮掩地将镜头对准了影片中处于宗教歧视,文化压抑下的伊朗女性的生存困境”[ 周涌、张希:《亚洲电影分析》, 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7年版, 第212页。]以其对影片中女性不幸命运的强烈关注震撼了全世界。这部影片取名为《生命的圆圈》,有其独特的含义,用贾法·潘纳西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不仅在伊朗,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是这样,受制于历史、文化和政治的影响,每一个人都处于一个圆圈之中,片中的每一个女人都力图从这个圆圈中挣脱出来,扩展自己的生活半径”[ 彭吉象:《影视鉴赏》第二版 ,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188页。]。影片中没有表现出廉价的同情,而是体现了尊重,始终用温情的目光注视着人物命运的发展,用俯视的角度关注,用平视的角度倾听,给予了浓厚的人文关怀。影片利用摄影镜头将处在幽暗角落的女人照亮在明处,让一群女人通过电影语言与其他群体获得交流和联系,给了她们一个展现自我,倾诉自我的机会。下面就具体的分析影片中呈现出的对女性的人文关怀。

 

(一 ) 沙玛兹·哈拉米  

自始至终她从未露面,刚经历完生产人生大痛的她,因为诞下的是一名女婴就要面临公婆的失望、丈夫的抛弃和婚姻的破裂。苏玛兹的母亲在听到女儿产下一名女婴的“噩耗”时失望而无奈的离开,她仿佛看见了女儿不幸的后半生,我们也将会看到老人蹲在街角不停发抖的身体和痛哭涕流的老气横秋的脸。沙玛兹原本幸福美满的婚姻,即将转瞬即逝。沙玛兹·哈拉米的名字在伊朗文中是“永恒”的意思,等到影片最后,当狱警再次呼喊无人应答的沙玛兹的名字时,我们才幡然醒悟,她象征的是一个缺失的,无所不在的罪与虚空的人,我们也体会到了这个人物所象征的一种生为女性与生俱来的永恒的悲剧命运。因此,“女婴的出生也是一次戴着无形镣铐与宿命罪孽的诞生”[ 周涌、张希:《亚洲电影分析》,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7年版,第213页]。沙玛兹生下女婴就是一种罪,不仅如此,连刚刚生下的女婴也摆脱不了从出生之日起就被编排在“有罪“的行列中,一辈子被贴上“有罪”的标签。于是,女人,注定一辈子无法逃离这种与生俱来的“圆圈”。

 

(二)娜葛丝  

娜葛丝,伊朗文是“花朵的意思”,18岁的她,花样年华,含苞待放,却已早早饱经风霜,经历了监狱的痛苦。逃出监狱后,她渴望回到家乡,向往那天堂般的幸福生活。于是她和同伴阿瑞祖到处艰难的筹措旅费,在上车的最后几分钟时还幸福得为男友买了一件新潮的衬衫,最后却因为没有男人的陪同,没有合法的身份而寸步难行,即使千方百计的买到了火车票,也踏不上归乡的旅途。回家的长途巴士是她永远也坐不上的遥远的奢望,这将是她一辈子最深最刻骨的疼痛。我们可以清楚的看见,在娜葛丝美丽动人的大眼睛下面有一块疤痕,呈现出一段被曾封的记忆,一个关于女人过去的秘密,它暗示着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故事里全是不堪的痛苦。她就是一个被打上宿命烙印的被摧残之花。警察像一个个梦靥,总是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只能担惊受怕的在这冰冷的都市里奔走逃避。通往天堂的门,始终不会为这朵“罪之花”敞开。

 

(三)阿瑞祖  

影片中的她一直表现得非常坚强和勇敢,就像她的名字所代表的“希望”那样,她始终坚信自己能够筹到回家的旅费,甚至不惜为此出卖自己的身体。但让人不理解的是,她却在希望就要实现的最后一刻放弃了,她不敢搭上重归故乡的那一班汽车,因为在她坐牢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家人来探望过她。她宁愿选择逃避,也不要再一次面对失望。也许对她来说,失望比希望更真实。怀疑和恐惧,使得这个可怜女人的所有希望被现实击得七零八落,她走到了希望的反面——失望,而且将会朝着那个黑色的空洞一直走下去,那是一条没有尽头充满艰辛的不归之路,她将一个人孤独终老。

 

(四)芭莉  

逃出监狱后的她躲在家中,却遭到父亲的训斥,愤怒的哥哥将她扫地出门,落得有家却不可归的凄惨下场。她未婚先孕,然而男友却在几个月以前被政府处决。未婚的她无法独自承受未来,于是她想到了堕胎。但是由于没有父亲的证明,丈夫的陪伴,甚至她连一个合法的身份都不是,所以连自己曾经的狱友现在的护士艾尔罕也不能帮助她。绝望之际,她只能穿行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游荡在冰冷阴森的大街上。从芭莉布满阴霾的脸上,似乎可以预料,她的一生都将如其表情一样灰冷阴沉。

 

(五)莫妮耶  

她是合法出狱的,出狱后的她发现丈夫已经娶了第二个老婆。但她不在乎,其实也无法去在乎,甚至是不敢去在乎,她只能默默的接受现实,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莫妮耶和他丈夫的第二任妻子驱车载着芭莉去找艾尔罕的途中,两个人融洽的讨论着丈夫和儿子。这是一个充满黑色幽默的场景,好不滑稽,如此轻描淡写的嘲讽。在莫妮耶看似轻松的表情下,却埋藏着一种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有哪个女人能原谅自己丈夫这种赤裸裸的背叛。莫妮耶将会一辈子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全是背叛和哭泣。但她还必须故作轻松,活在自己的谎言世界里,她反复的告诉自己,他的丈夫和第二任妻子是好的,性格很好,很会为她着想,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因为女人的爱情世界里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但是,莫妮耶只能这样自欺欺人的活着,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六)艾尔罕  

她也是合法出狱的,出狱后的她在医院当上了护士,并且有了一个巴基斯坦籍医生的未婚夫,似乎是过上了正常而幸福的生活。但幸福的代价却是永远和自己的过去分离,于是她回避过去,回避父母,回避朋友,生活在对过去的敏感中。她不敢让周围的人尤其是她的未婚夫知道她过去的一切,她生活在极度的孤独和恐惧中。艾尔罕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那不堪一击的脆弱的幸福,一旦真实身份被暴露,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就将烟消云散。“一身白衣的艾尔罕貌似融于光明的生活,私下却隐藏着黑色牢狱的过往”。[ 王霞:《自由的幻象:放逐与禁闭——生命的圆圈中的生命形态 》,《当代电影》,2004年,第一期。]

 

(七)娜叶蕾 

 一个单亲妈妈,为了让女儿过得更好,于是忍痛割爱下定决心将女儿抛弃,心里像针扎得一样痛不欲生,但她只能祈祷,希望有个好人家将女儿领走。娜叶蕾几近崩溃,在街上精神恍惚的游荡着。一辆小车停在她面前,招呼她上车,她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小车又停下来招呼她,在充满泪水和心痛的恍惚间,她鬼使神差的坐上了一名陌生男子的车,也就踏上了自己的监狱之行。娜叶蕾因乘坐陌生男人的车而获罪,她真的有罪吗,很显然不是这样的。真正有罪且应该获罪的那个陌生男子,仅仅因为他是一名警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娜叶蕾像是被他幽了一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八)莫甘  

一个妓女,她是监狱的常客。她玩世不恭,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并且她也漠然的厌倦了为自己争辩。因此,监狱的大门毫不留情的将她吞噬。从莫甘的身上我们仿佛看到了放弃寻找出路的沉痛。沉沦在生活压力下的妓女莫甘,只能破罐子破摔,以麻木作为武器来反抗生活。莫甘的堕落,意味着女性从肉体到心灵的彻底沉沦。她的心里始终插着一把匕首,在她绝望透顶的时候,她就可以随时随地的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这也是一种罪,一种不可饶恕的罪。

八个女人不同的遭遇却是相同的结局,这是黑色的殊途同归,影片将几个女性的遭遇以接力的方式呈现出一个“生命的圆圈”,这个圈圈暗示着她们解不开命运的符咒,这个符咒在影片中外化为监狱。如果有人想解开符咒,并试图挣脱一切的脚链和枷锁来求得自由的生存空间,那么随之而来的将是来自传统、社会、以及家庭的更大的压力且必须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八个女人的遭遇汇聚成了一曲女性生命的悲壮之歌,于是,在这个圆圈中几个女人的辛苦奔波注定是无助又徒劳的。当她们在这个不属于她们的城市里诚惶诚恐的“溜达”了一圈之后,等到天黑之时,又不得不各自重归生活的原位——那阴森而恐怖的狱室。透过影片,我们无不能体会到浓厚的人文关怀:影片中深刻的揭示了女性生存的困境,时刻高度关注她们命运的发展。在观看影片时我们总有这种感觉:我们总能深刻的感受到导演想要伸手去拯救那些只能在现实边缘徘徊的女人。她们的生存状态将永远触及你灵魂的深处,她们内心强烈的呼喊和挣扎你听到了吗?她们心里的失落和漠然你读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