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读后感

当前栏目:免费论文 更新时间:2019-04-13 责任编辑:秩名

 关于《伤逝》的主人公,众多的读者和评论家都以为,该作品的主人公只有一个,即涓生。基于这种认识,无论是对作品本身的思想意义作出评价,还是对人物形象的社会意义作出评价,他们都毫不例外地把目光集中在涓生一人身上,或者是揭示其离弃子君导致爱情悲剧的广泛的社会根源,或者是揭示其负义薄情的极不道德的思想品质,或者揭示其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个人主义思想的软弱和无能,……但无论哪一种认识,笔者认为,都未免在总体把握上失之偏颇。笔者坚持认为,尽管《伤逝》是以涓生手记为题材的短篇小说,但是,除了涓生是一个明显得不容置疑的主人公以外,作品单纯的形式和内容,使子君也难免有成为作品主人公之一的嫌疑。因此,如果我们在分析文章、理解文旨、认识人物形象的时候,仅把目光局限在涓生身上作孤立的考察,而忽视子君在作品中的实际地位,其结论难免显得主观片面,甚而至于得出完全错误的结论。因此,笔者认为,研究作品《伤逝》中的涓生和子君形象,如果论者能将二人平置于主人公坐上,并行考察,同等看待,或许会得出更新更全面的结论。

 

涓生和子君到底是以怎样的形象出现在作品中的?他们的思想性格是相互统一的还是彼此对立的?很显然,这是我们在评论中必须首先解决的问题。也只有弄清这两个问题,我们才能够从总体上把握作品的思想脉络,正确认识涓生和子君的本质形象,从而领会作者为文的真正意图。 

首先,我们不妨引用几句原文来对涓生和子君作一个粗略大概的认识。“我觉得在路上时时遇到探索,讥笑,猥亵和轻蔑的眼光,一不小心,便使我的全身有些瑟缩,只得即刻提起我的骄傲和反抗来支持。她却是大无畏的,对于这些全不关心,只是镇静地缓缓前行,坦然如入无人之境。”凡是稍具思辨头脑的读者都不难发现,这一段关于涓生内心世界的真实独白,把一对初恋者的个性特征明白无误地区分开来。然而我们应该得出的结论是什么呢?尽管有些评论家认为:它是觉醒的子君反对家庭专制、争取婚姻自主权利的英勇无畏精神的真实写照,但只要我的联系全文作一番审慎的思考,就不免会对这样的结论的准确度发生怀疑。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涓生时时都把自己放置于社会之中,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周围有来自社会的“探索,讥笑,猥亵和轻蔑的眼光”,并“即刻提起我的骄傲和反抗来支持。”所以,这以后的必然推断是,涓生是一个力图与个人主义决裂,并用现实的眼光来认识自我、观察人生、剖析社会的一代觉醒的小资本阶级知识分子的典型。然而子君,“她却是大无畏的,对于这些全不关心,只是镇静地缓缓前行,坦然如入无人之境。”这无疑只是一个坚定的个人主义维护者的代表人物,她只身把自己排除于社会之外,企图用“全不关心”的“大无畏”精神来摆脱、回绝可能而且必然存在的“探索,讥笑,猥亵和轻蔑的眼光”,希望凭借自身的勇猛的反叛来排除一切社会干扰和思想羁绊,争取自由、自主的婚姻,并以此来创造幸福美满、不再受社会力量约束的独立的家庭。她的这种思想性格的存在,也就必然决定了她以后的一切行动:“饲阿随,饲油鸡……”“做菜虽不是子君的特长,然而她于此却倾注着全力”“终日汗流满面,短发都沾在脑额上”“每日的‘川流不息’的吃饭……”。由于她力图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并不能被现实社会所承认的理想中的家庭的存在,所以,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样微细的小事情,竟会给坚决的、无畏的子君以这么显著的变化”。生活在社会中的人,不能从根本上认识自身与社会的客观联系,面对社会的种种压力,不选择走唤醒民众以变革社会的道路来达到社会和个人之间的和谐与统一,而是采用孤军奋战、逃避现实的方式,尽管这种行为在当时显得多么英勇、多么坚决,但决不会有任何希望彻底摆脱社会的约束,于是经受着连续不断的社会力量冲击的时候,她反抗的意志便开始弱化,理想的生活也就随之消亡。因此,脱离社会,脱离实际的个人奋斗的最终失败注定是必然的,从而决定了子君的悲剧结局,也只能是她必然的归宿。 

那么,作者在作品中是否把涓生和子君放在完全对立的方面来进行形象塑造的呢?我认为,要弄清这个问题,首先必须继续深入挖掘这两个人物形象的社会实质和悲剧实质。“小说《伤逝》是‘讲演《娜拉走后怎样》的主题的形象化’”,这个论断的正确性是不用怀疑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要解决上述疑难,就必须从讲演中去寻求答案。《娜拉走后怎样》是鲁迅一九二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在女子师校文艺会上的一次讲演。当时的鲁迅,已带着深沉而严肃的阶级理性“跻身于先进的中国人的行列,踏踏实实地寻求中国革命的真理,” 对于中国现实的批判和对于中国未来的思考,他的头脑总表现出他的眼睛一样的冷静。面对“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铁屋子”里的“熟睡的人们”,他曾为之感到苦闷、彷徨。是“惊醒”还是“任其昏睡”?很长时间他未能作出坚决而明确的回答。而易卜生的剧作《傀儡家庭》中娜拉的出走,则为他提供了思想的附着。可以说,以《娜拉走后怎样》为理论先导的小说《伤逝》,是鲁迅长久徘徊于“是惊醒”还是“任其昏睡”之间的苦闷、彷徨的复杂内心世界的外在流露,即是他这一时期自我思想的集中体现。 

 

为了进一步向读者阐明这样的观点,我们有必要回过头来对鲁迅所给予的两条路再作一次研究,我们知道,子君作为“回来”之路的实践者,她最终是失败了,那么“堕落”之路自然也就留给了涓生。

笔者在前面就已经提到,涓生是一个力图与个人主义决裂的觉醒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典型。所以,首先我们应该肯定,他是醒了的,他的觉醒的表现是,第一,他理解到,“回忆以前,这才觉得大半年来,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其次,他理解到,“我觉得新的希望就只在我们的分离”。接下去,他理解到,“新的路的开辟,新的生活的再造,为的免得一同灭亡”。最后,他理解到,“她的命运,已经决定她在我所与的真实——无爱的人间死灭了”。这里,涓生的思想发展经历了一个很明显的过程,即是:觉醒——战胜感情的自我——获得理性的自我——重新陷入麻木的自我。狭獈的阶级观念和社会意识使涓生不能看清子君踏上死途的真正原因在于封建礼教和传统道德的残酷和腐朽,在于个人奋斗的盲目和软弱,而终于认定,“真实”才是真正的“无爱的人间”,是致人死命的毒刀,他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这便是涓生生命的归宿,一个从谎言世界里超脱出来,真实世界里苦闷徘徊了一阵之后,又终于在现实生活所给予的苦痛之中重新回到谎言世界里去的人,绝不是一个勇敢、坚定的探索者和革命者。自然,涓生的路,也只能是作者是最终所要否定的路。